【忘羡】雪上写字，五块一次
校园pa
妈妈呀，魏无羡想，我在蓝湛的眼睛里看见了我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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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写字，五块一次。”
魏无羡看着空间里聂怀桑毫无底线的挣钱方式，脸上一片复杂的扭曲。
江澄看他表情不对，凑过来看热闹：“怎么了，眉毛都快挑到大西洋去了。”
“不是，”魏无羡把椅子转过来面对着他，手机屏幕竖到江澄眼前，“他认真的吗？”
江澄颇有点莫名其妙：“你管他认真不认真，再说了，聂二这小子每天玩的花样多着呢，指不定等着用这个发家致富然后充盈他的小金库呢！”
“喂，”魏无羡推他一把，笑了起来，“是你当时给我说，聂怀桑是什么什么二少爷，家大业大，他还用挣钱？再说了，哪儿有雪啊！”
江澄白了他一眼，不由得开始打心底里怀疑，魏无羡这么没见识是不是因为自己家人亏待他了，没带他去过北方旅游的原因。
他二话不说翻出来了一张空间好友的照片，按到魏无羡脸上：“看看吧，人家北方今天初雪下了好吗！”
魏无羡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照片。照片上是一片空荡荡的校园，镜头正对着一个小小的湖心亭，亭子搭的是红砖绿瓦，此刻被一层薄薄的小雪盖了个七七八八，阴沉沉的天色下给照片也上了一抹别样亮色。
魏无羡看着看着就发起了呆，直直的盯着那张照片，一缕思绪不知道又飘到了哪儿去，直到江澄把手机从他手机往外扣的时候才惊醒过来。
他看着抢走手机的江澄，戳了戳他肩膀：“哎，你说，南方人是不是都没见过雪啊？”
江澄正在对着外卖页面苦恼，不耐烦搭理他，就随口哼了哼：“大概吧。”
魏无羡闻言眼睛微微一亮，懒得计较他的敷衍，突然有些兴奋地咬了咬唇，自言自语道“有了”，就拿着手机一路窜出了门去。
人跑远了，一声拖长了尾音的“帮我订两份重庆小面”还一扭八道弯地飘了进了咬牙切齿的江澄耳朵里。
他想：真能吃，还两份。
蓝忘机今天下课有些迟了，他不慌不忙的收拾好了桌子上的东西，掂起自己的书包走出了教室。然而刚出教室走到一个偏僻的拐角，他就拿出了手机，像是有什么急事似的边走边解锁了屏幕。
锁屏壁纸是他自己设的。本来只有正楷的“雅正”二字，背景是一片空荡荡的白，然而某日不幸被魏无羡发现了，遭了好一阵嘲笑不说，还被那人记住了制式。结果后来又一次被魏无羡缠着一起去吃饭的时候，他只不过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回来手机壁纸就被换掉了。“雅正”还是那个“雅正”，气氛却已经不是那个气氛了。魏无羡还在洋洋自得，抬着下巴看他：“怎么样，我画的，可爱吗？”
蓝忘机默默盯了一会儿屏幕“雅正”二字右下方赫然交叠的两只兔子，一时有些莫名的脸热。然而还未开口，魏无羡就叨叨了起来：“哎你这个壁纸真单调啊，我随便一做就跟原来差不多，加两只兔子可爱多了，你一拿这个手机，整个人都可爱了！”
“胡说八道。”蓝忘机并不抬眼看他，只是吐了这么几个字。然而每个字都咬的很轻，像是要一笔带过他这个不大不小的罪行，却又觉得太过轻易，非要义正言辞的批评批评。
此时此刻，干净简单的屏幕上，壁纸上并无任何信息通知覆盖，清楚的每一笔画都分毫毕现，蓝忘机抿了抿唇，压下了那稍微有些不平的心绪，将手机装进了口袋，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凛冬将至，秋风裹着黄叶打着卷儿与他擦肩而过，蓝忘机双手插在长风衣口袋里，迈长了腿走着，任冷风一股脑灌进他的领口，又渐渐将凉意漫上他的胸口。
他突然对自己心绪的莫名起伏毫无理由的感到烦躁了起来，就像约好了人却被人放了鸽子一般。然而他和魏无羡从来没有过什么约定，只不过是那人脸皮厚，死缠着他总是干什么都一起，于是平时被缠惯了，偶尔一次毫无预警的爽约便让他不安了起来，甚至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决绝的事，说了什么决绝的话，让魏无羡灰了心冷了意，所以突然就不要他了。
然而说什么要不要的，魏无羡从没说过两人现在是个什么关系，他自己也没有想过，只是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便觉得一切都顺理成章，仿佛本该如此。
他微不可查的叹了气，情绪低落之下便也没了胃口，脚步一转，径直走向了寝室。
刚进寝室，一个床位旁就探出了个脑袋：“学长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这个问题问的相当没有水平，蓝忘机一顿，却不想在人前有什么异常，便强提了精神，简单应道：“不饿。”
“噢噢。”这是同寝室的一个学弟，名叫蓝景仪，可能是因为蓝忘机身上经久不散的“生人勿近”气息，蓝景仪也一直都对他简直可称得上“毕恭毕敬”，连名字都不敢叫，一直都以学长代称，虽然有时恭敬过了头，蓝忘机也会委婉出言让他不必如此，然而人怂气短，蓝景仪一直觉得蓝忘机天生压他一个身份，便也只好随他去了。
蓝忘机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将书包挂在椅背上，转过身来却突然发现一干二净的桌子上多了东西。
木色桌面上，一份重庆小面端端正正的放在中间，旁边是一杯珍珠奶茶，奶茶上还贴了一张心形便利贴：蓝湛，今天有事，不陪你吃饭啦，不知道你回来有没有吃饭，要是已经吃了的话就丢掉吧，反正没花我的钱，我不心疼。要是没吃的话就趁热吃吧，我算了时间，应该还没凉。
便利贴右下角画了颗兔子头，一个小小的“婴”字缀在其上。
蓝忘机挪了挪凳子，对蓝景仪道：“刚刚有人来过了？”
明明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蓝景仪也正在吃饭，他含糊的“嗯”了一声，扯过一张卫生纸擦了擦嘴道：“有个学长来了，我说帮他放在你位置上就行，结果他说那样不虔诚，一定要自己放。”他回想着那个学长的话，对“虔诚”二字有了莫名的认同感——看来不止他一个人觉得蓝忘机学长神圣不可玷污啊！
蓝忘机“嗯”了一声，又转向了奶茶上的便利贴。他一字一句的看着，仿佛那些字都有了生命力，每一个笔画都像是在左支右绌的在他眼底心上跳着舞，节拍欢乐得简直能看到那人肆意飞扬的神情和熠熠发光的眼睛，连标点符号都能读出不一样的、独属于魏无羡的语气。
蓝忘机在嘴角勾出莫名其妙毫无道理控制不住的弧度之前住了脑。
重庆小面一看就是魏无羡依照自己口味挑的，他最喜欢辣味食物，便推己及人认为每个人都跟他一样重口味。蓝忘机看了眼显然加多了的辣椒，倒也不是十分抵触——这个量，一看就是魏无羡把自己碗里的心爱的辣椒酱分出了一部分，珍而重之的放进了他的碗里。
蓝忘机瞬间觉得自己刚刚的低落情绪真是无理取闹无事生非。
虽然一起吃饭这么久，魏无羡还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口味，但是他也觉得没什么要紧的。
他将那张便利贴揭下来，把黏的地方折起来，然后捋直了放进自己衬衫胸口位置的口袋里。
魏无羡偷偷给聂怀桑发消息，问他：“你说的那个，雪上写字，五块一次，真的假的？”
聂怀桑显然长期不务正业，收到信息秒回：“当然是真的。魏兄，你们那儿下雪没啊？”
“废话！”魏无羡拇指飞快点着屏幕，“你也不想想我在哪儿，哪儿来的雪啊！地理学过没？”
想了想，他又把“地理学过没”删掉了，他学了也跟没学差不多。
“啊对喔，那魏兄你要写什么，我们兄弟那么多年，给你打个八折。”
魏无羡嗤笑一声，然而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飞快回道：“好，八折就八折，给我找最白最软最轻盈的雪写！普通的雪不要，就要符合蓝忘机气质的雪！”
那边显而易见的停顿了数秒，才结结巴巴的回道：“符合，符合谁？”
蓝忘机收拾停当，拿起手机出了门。屋外秋风依然瑟瑟，天色暗的格外早，外面早已是黑漆漆的一片，天气不好，连星子都没有一颗。他低头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刚过半。
“出来早了。”蓝忘机心里默默想着，他随便找了个校园里的长椅坐了下来，等着和魏无羡的约定时间到来。
平时魏无羡晚上并不约他出来，他知道蓝忘机的专业课业很满，白天没什么时间写作业，只有晚上有一点空闲。何况也不只是作业，正常人都需要一点自己的时间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魏无羡自己就是这样，因此也足够尊重蓝忘机自己的私人时间，让他能有空闲做自己喜欢做的。
蓝忘机明白魏无羡的好意，说是好意，其实两人说到底不过是碰巧仍在同一个大学的同学而已，魏无羡不没事来烦他是理所应当的，上升不到好意这个层次。然而蓝忘机却很乐意在心底把自己和魏无羡的生活绑在一起，他不说，只把自己的心思全部都内压进了肺腑，没有化出什么肺腑之言，倒是满腔忸怩之语——
我不需要空闲时间做喜欢的事情，我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和你待在一起。
蓝忘机想得出神，没留心身后一道暗影悄悄靠过来，只感觉眼睛蓦地一暖，就黑的找不着北了。
“……来了？”
魏无羡一听被认出来，也不着急，只笑嘻嘻道：“起来吧，我给你准备了一个surprise！”
蓝忘机一动不动的坐着，稳如泰山：“看不见路。”
“我带着你走呀。”想了想又道，“看样子你来的早，脸上凉冰冰的，正好我给你暖暖。”
蓝忘机便从善如流的站了起来，任魏无羡一直蒙着他的眼睛。他说的没错，他的手的确很暖，手心旺盛的火力顺着两人交接的肌肤传到了蓝忘机的眼睛周围，却意外的给了远在胸膛的心脏打了鸡血，那小东西不停歇的蹦跶了起来，简直有了冲破重围的势头，让蓝忘机忍不住的想要弯腰，将这一点不同寻常遮掩过去。
魏无羡慢慢引着他走着，时不时提醒他两句，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话，看样子与平时大有不同。蓝忘机悄悄回想了日子，心里认定今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surprise可给，却又不想开口打破这份宁静，便强忍下了好奇心。
不知走了多久，蓝忘机脚下土地一软，像是踏上了什么草坪一类的东西，待他站稳之后，魏无羡才道：“可以了，你……”
话说一半，魏无羡像是被冷风噎住了一般，说不下去了，他将手放下去，绕到蓝忘机身前，看着蓝忘机眼睛慢慢睁开，那双琥珀的眸子渐渐聚焦在他身上，而后又将目光投向他身后的草坪。
茫茫黑夜里，点点烛火跳动在冰冷的空气中，温软的颜色融掉了周遭的寒风，被眼前草坪破坏者的罪魁祸首摆成了一个心形，摇摇欲坠的给眼前一脸期待的人染出了一个亮晶晶的温柔眸色。
正中间是一捧巨大的花束，大朵的玫瑰被玻璃纸包着，鲜艳的红明明是与蓝忘机惯常冷淡风格格不入的颜色，却让他莫名想对这束花伸出手，据为己有。
蓝忘机看着眼前仿佛微信群里叔父每天早上发的“早上好”表情包一般的景象，难得呆住，说不出话来。他愣愣的将目光转到魏无羡身上，听见自己的声音平平板板道：“这是，什么意思？”
魏无羡紧张的揉了把头发，想要开口却又觉得气氛差了点什么，他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道：“啊，你等等！”
十秒之后，蓝忘机手机收到了一张图片——一张在雪上写了字的照片，雪花晶莹洁白，铺满了整张照片，十个字布在其上：
蓝忘机，做我男朋友好吗？
魏无羡紧张的看着蓝忘机：“我知道我这个方式很，很土气，但是！”
他突然站直了身体，仿佛被教官点了名的学员：“但是！我喜欢你！我已经把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都给了你。”
魏无羡微微向前探了探身，两只眼睛里盛满了小心翼翼：“你愿意，做我的……”
“好。”蓝忘机答得猝不及防，魏无羡微微一惊，还没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就先后退了半步。
“你，你，你这么快就……”
蓝忘机却懒得和他说太多废话：“非常，乐意。”
魏无羡还没从滔天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就被蓝忘机长臂一展拉进了怀里，蓝忘机微抬了头，将下巴垫在了怀中那人的头顶，柔软的黑发摩擦着他的肌肤，甚是窝心。
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这种问题根本不必回答，蓝忘机是一个认真的人，他心里默默决定了的事，就会一丝不苟的做到底。他和魏无羡相处多年，早就习惯了两人的生活方式，直到有天听了蓝景仪的心灵鸡汤，他才惊觉，自己其实早就以男朋友的格式要求了自己很多年。
只是欠一个人多走一步而已，二人都迈了49步，蓝忘机第50步的脚摇摇欲坠多年，早已内化于心，外化于行。他想起幼时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不免还对但为君故沉吟至今有所不明，直到遇上该遇上的人，才能弄懂该懂的事。
魏无羡足足被抱了一分钟才缓过神来，蓝忘机的一抱简直前所未见，他激动之下连气也不敢喘重了，生怕惹得人抱着不舒服，松了这弥足珍贵的手。
然而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努力从蓝忘机的怀中探了个头出来，对他道：“停一下，有点东西。”
蓝忘机看着他将手伸进了自己胸前的口袋，眉头微微一皱，想要伸手去夺，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看着魏无羡一脸啧啧惊奇的表情，略微无奈的一笑。
魏无羡正自顾叨叨：“好啊蓝湛没想到你迷我迷得神魂颠倒居然还把小纸条偷藏在这种私人的……”
他抬头正瞧见这一幕，突然想起自己在曾经看到的一句话：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妈妈呀。”魏无羡嘀咕道，“我已经在蓝湛的眼睛里看到了我的征途了。”
他不知道的，蓝忘机想，我放在这儿的原因。
因为这样，我的心脏每一次跳动时，就会隔着皮肤碰到你的字迹，这样笔墨的温暖才能透过心室渗进我的每一条血管里，他们会在我的身体里无休止的循环，这样我就会感觉你无休止的在我身边。
Ps：次日，魏无羡仔细观察了聂怀桑拍的照片，发现右下角有一个极为浅淡的水印——雪上写字，五块一次，质量有保障，活好不黏人。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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