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魂兮，归来（1）
谨以此文送给 @子聁媜兮 ，祝她不仅生日快乐，而且天天快乐
疑似换魂而非换魂
梗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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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兮，归来
蓝思追双手捧了盅药汤从厨房出来，心不在焉的走着。突如其来的噩耗搅糊了他整个大脑，只会木然的发着呆，甚至于到了静室连门也忘了敲，推开就直接走了进去。
迎接他的是扑鼻而来的清冷檀香和满室寂静。没人谴责他的无礼，房间里暗沉沉一片，蓝思追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了，低声不知对谁道了句歉，而后用背轻轻把门合上，走到屏风前站定。
“思追。”
这时，描山画水的屏风后传来一声轻唤，这声音又低又哑，还带了显而易见的疲惫。蓝思追闻声一惊，手剧烈一抖，药汤盅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响。
他犹疑着开口：“含，含光君？”
声音都颤抖着破了音。
然而下一刻，屏风后走出一人，白衣抹额，身姿挺拔，然而平日里让人如沐春风般的笑意尽失，取而代之的是紧锁的眉头和满面的倦容。
蓝思追来不及失望，连忙行礼：“泽芜君。”
蓝曦臣和蓝忘机虽为兄弟，相貌几乎无二，但是气质却天差地迥，声音更是如此。然而此刻，蓝曦臣已经不眠不休守在蓝忘机床边整整两日了，身心俱疲，连带着声音都低哑了不少，一时竟连蓝思追都听岔了。
也所幸，不是含光君醒来了，否则……
蓝思追不敢再想。
蓝曦臣勉强冲他笑了笑算作回礼。他小心翼翼的接过了那盅汤药，示意蓝思追可以先回去休息，而后转身就要再次回到屏风后，却被蓝思追开口叫住。
“泽芜君。”他不安的揪了揪衣角，这样一个孩子气的动作放在他这样稳重的人身上并不合适，然而此刻他也顾不了这许多，“含光君，到底什么时候能醒来啊？”
闻言，蓝曦臣脚步一顿，背影微微僵了僵，呆立片刻，才低声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为何醒不来，也不知道何时能醒来。
再说醒来又如何呢？
就算醒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给蓝忘机交代，魏无羡死了这个事实。
更何况，这又是一次连尸骨都遍寻不见的死别。
两日前，蓝曦臣接到一封来自兰陵金氏的加紧信件，信内说，在兰陵附近思源镇境内见到蓝家求救信号，金氏家主金凌闻讯带人前去增援。然而待他们找到发送信号的地点，却发现地上倒着一个浑身血迹的人，侧卧在地，已经失去了意识。金凌一眼认出正是含光君蓝忘机，立刻着人联系姑苏蓝氏，同时从山下居民口中得知，上山的乃是两人，除昏迷的含光君外，失踪的那人身着黑袍，腰佩长笛，马尾高束——据此描述，正是魏无羡。
蓝曦臣放下信纸，即刻亲赴兰陵，先去金陵台看了重伤的蓝忘机，而后又入思源镇伏灵山，见到了被金家人严守、发现蓝忘机的地方。
那是一片茂密森海。蓝曦臣去时正是白日，树林阴翳，鸣声上下，看起来与他们常去夜猎的地点并无什么不同。
然而蓝曦臣就是觉得不对劲。
金家一名看守门生指给蓝曦臣看：“蓝宗主，您旁边这棵树下，就是发现含光君的地方。”
蓝曦臣道了谢，抬首去看那棵树。那是一棵巨大的银杏，深秋时节，金黄的叶子被微风吹拂，打着旋儿飘落，仿佛展翅的枯叶蝶，格外赏心悦目。
然而就是这层赏心悦目挟裹下，不为人知的凶兽在阴暗处张大了嘴，咬碎了这浮于表面的美丽。
蓝曦臣收回视线，矮下身子仔细查看树下光秃秃的土地——杂草都未生一根，因此土皮直接裸露了出来，暗红的土壤格外刺眼。
是血。
蓝曦臣心里一紧。这几日虽然并未下雨，但能让这一小片土地土色都显出暗红，显然出血量不小。然而据他刚刚看蓝忘机的伤势，这血应该并不是他一个人的。
那么，魏无羡呢？
凭借蓝曦臣对他们二人的了解，若非死，两人是绝不会弃另一人而去的，更何况蓝忘机显然重伤，魏无羡更不可能将他自己抛在这里，独身离开。
那他到底去哪儿了？
蓝曦臣的目光在地上缓缓游走，发现不远处还有杂草存在的地方，有一片倒伏的痕迹，就是说，那片草上，曾经有人拖着什么东西轧过，因此隐隐压出了一条小路状痕迹。
他的心咯噔一下，重重落了下去，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猜测。
之后蓝曦臣在金陵台见了从云梦匆匆赶来的江澄，蓝曦臣不敢说的太死，只是请他自己去现场看一看，之后便不敢再看他们舅甥二人的反应，带着蓝忘机先行回了姑苏，留下蓝景仪与一众蓝家门生，帮着寻找在他看来或已身亡的魏无羡，并留话道，万事不明，请他们容蓝忘机醒后再做计较。
据他见到蓝忘机至今，已经两日有余。有着蓝家药汤滋养，蓝忘机的内伤外创也恢复了个七七八八，按理来说，比这还重的伤他也不是没有受过，更何况这次的昏迷，应该只是失血过多造成，但是两天过去仍未苏醒，这便不同寻常了。
蓝家一众医师皆是束手无策，只是隐晦的表示，或许是魂魄上出了问题，建议找一些招魂的法器试一试。
蓝曦臣愁眉莫展，却不敢在心系侄儿的叔父面前说的太多，只含糊应道，身体恢复不错，不日便能醒来。
沉甸甸的心事压着，他几日之间，几乎要生出皱纹来。
蓝思追目送着那同含光君一模一样的背影绕过屏风，进了内室，却迟迟不肯离开，开口央求道：“泽芜君，您去歇一会儿吧，我来照顾含光君。”
蓝曦臣不置可否，只道：“你进来吧。”
蓝思追屏了呼吸，轻手轻脚进了静室内室。
他从未进过静室的内室，原来只含光君一人住在静室时，整间静室都不允许外人踏入，他与静室最近的距离也就是传话敲门的时候。后来老祖前辈入主静室，含光君待在静室的时候便长了许多，因此蓝思追便也因了请教问题的由头，成了静室的常客。只内室，蓝思追连看都没好意思看过，更别提进了。
然而进了内室之后，蓝思追却什么打量也顾不得了。入眼便是蓝忘机苍白的脸，和似乎因昏睡的并不安稳而紧锁的眉头。
蓝曦臣似乎是实在找不到什么人来说一说心事，憋得狠了，便随手抓了蓝思追倒苦水：“忘机是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你是被抱回来的事。”
蓝思追垂眸回道：“是。”
“你被抱回来的时候，就是上一次你魏前辈……身死的时候。”
蓝曦臣叹了口气：“你可能记不太清了，那个时候，忘机身受戒鞭，重伤未愈，硬撑着去乱葬岗上寻碎肉残魂，将你抱回后几近崩溃，闭关几年方出。”
“如今又要重蹈覆辙，我有时候想，若真是让他醒来，才是对他最大的残忍？为人兄长，每次给他传的都是噩耗，我实在是……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蓝思追回道：“魏前辈身死而魂魄复生，本是天道赐福，不该中道又陨，或许另有生机？”
蓝曦臣闻言眉心微动，他伸手召蓝思追至身前，指给他看：“医师对我道，忘机长久未醒或与魂魄相关，让我寻招魂法器一试。然而我前几日带忘机回云深不知处时，发现他手上有此戒，总觉熟悉，但遍翻藏书阁未见相关。思追，你随他们二人时间长些，你可见过？”
蓝思追顺他手指向看过去，一枚古铜色的戒指正戴在蓝忘机白皙修长的无名指上，戒指上一颗很小的不知是何材质的宝石泛着莹莹黄光，隐有灵力流转。
“这个是……”
“我知道这个！”蓝思追脑海的记忆猛然被唤醒，“这是魏前辈自己做的！他这次夜猎之前刚做好，偷偷拿给我看，说是要给含光君一个惊喜。据他自己说，这个叫……”
“结魂戒！”
“结魂戒。”
魏无羡笑眯眯的拿出来一个绸缎盒子。天色未晚，浓稠的夜色还未降临，山间起了一层薄薄的雾，丝缕绸纱般裹在两人身侧，和着飘零银杏，魏无羡心中打了个小小的响指：完美。
蓝忘机微微睁大了眼，看着魏无羡打开了那个绸缎盒子。盒子里面并排嵌着一对铜戒，样式古朴，也没有什么繁复的花纹，只有一颗小小的宝石缀在其上，暗光流转。
“结魂？”
“嗯，取自结发同枕席，魂梦暗相亲。”魏无羡取出一枚，对着他的手比划了几下，复又抬头笑道：“含光君，给点表情啊？”
蓝忘机抬眼将视线从他手中的戒指移到他的脸上，浅色瞳孔颇为专注的看着他的眼睛：“有何功用？”
“没，没什么功用。”魏无羡含糊道，偏了偏头不看他，“就是个小玩意，怎么要求这么高呀？”
“没有。”蓝忘机不疑有他，伸手要接过他手中戒指。
“哎？怎么还要抢我的东西啊？”魏无羡耍起了无赖，手一缩背到了身后，冲蓝忘机挑起了下巴，“说了给你的吗？”
蓝忘机面上一阵波澜闪过，抬起的手像是想要放下，却突然又起，如电般绕到魏无羡身后，捉住他的手时顺势圈住了他的腰，向下唯一用力，强迫魏无羡抬头看他：“我的。”
低磁的声音连带着胸膛也随吐字微微震动，和他紧密相贴的魏无羡的心脏都随之鼓噪起来，没出息的蹦个不停，一点儿调侃心思瞬间溃不成军，立刻认输：“好了好了，你的你的，都是你的……开个玩笑至于嘛，松开我，我给你戴上。”
蓝忘机从善如流的松开他，乖乖的抬起了右手，又被魏无羡按了下去：“嗳，蓝湛你是不是没戴过戒指，对了你肯定没戴过戒指，戴在左手知道吗，左手！”
“嗯。”蓝忘机老老实实的抬起来左手，五指展开给魏无羡看。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有清晰却并不突兀的骨节，又因为常年弹琴，左手指甲修建的极为干净，每个指甲上都有一弯浅浅的月牙。魏无羡看得心痒难耐，伸出爪子牵过来啃了一口，把戒指对着无名指缓缓套了上去。
蓝忘机从盒子里拿出了另一枚戒指，有样学样的给魏无羡套在了手指上。
有风吹过，巨大的银杏古木抖落了漫天秋意，枯叶展翅。
身无翼兮，心有灵犀。
魏无羡看着两人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笑意从嘴角溢到眼角眉梢，郑重其事道：“蓝忘机公子，你确定要和魏无羡公子魂魄相结，一生一世，啊不，生生世世不离不弃吗？”
蓝忘机颔首，眼中微起波澜，似有笑意闪过：“确定。”
“你确定要每天给魏无羡公子做饭穿衣，永远宠他爱他吗？”
“确定。”
“你确定要和魏无羡公子携手相将，无论他对你做出什么事，都无条件纵容他，原谅他吗？”
“确定。”
魏无羡小小的舒了口气，心道，无条件纵容就好。
首先已经解决万一太兴奋玩过火的后续处理问题。
魏无羡最后一次开口：“你确定……”
然而话说一半，他忽的脸色大变，大吼出声：“蓝湛！”
“蓝湛！”
魏无羡猛地睁眼，眼前光芒大盛，刺的他眼睛一痛，又合上眼帘。
刚刚看到的，好像是静室天花板？
魏无羡试探着再次睁眼，这一次，他听见耳边有人唤他：“含光君，含光君你醒了吗？”
另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道：“看，我就说试一下总能成的！哎思追你别拉我呀，让我看看！”
魏无羡听到他们喊含光君，心中大大一定，心道看来蓝湛也平安回来了。他头痛欲裂，不想说话，但是又急着看蓝忘机的情况，便费力的掀开了自己的眼皮。
然而睁眼就看见刚刚正在唤含光君的蓝思追正在自己眼前，一脸欣喜若狂冲身旁的蓝景仪道：“快去找泽芜君，说含光君醒了！”
“噢噢好！”蓝景仪拔腿就跑，咚咚的响声简直像是磕在魏无羡脑子里。
含光君？蓝湛？蓝湛在哪儿？没见蓝湛啊，为什么突然说含光君醒了？
蓝曦臣显然并没走远，不过一时片刻就被喊了回来，并且难得的违了家规，几乎是一路跑进了静室。
魏无羡转了转眼珠，身子沉重的抬不起来，嗓子也像被火燎过一样，倒省了见礼。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蓝忘机怎么样了，便尽力调动了十成十的力气，尽力给了蓝曦臣一个迫切的表情。
谁知蓝曦臣却不知为什么，看他一眼之后便一直微微侧着脸，询问蓝景仪刚刚的情况，不与他眼神交流。
魏无羡急的想拽人衣服，可惜抬不起来手臂。
“忘机。”蓝曦臣像是终于注意到他的快烧穿人的目光，低了低头，给他掖了被角，欲言又止，“忘机，你感觉怎么样？”
我操！魏无羡被他一声叫懵了，脑子里像被点了根炮仗，砰的一声，炸飞了所有意识。
然而理智还未回笼，就听见了他的下一句话。
“忘机，我知道你刚醒，本不该告诉你，但是……”
蓝曦臣握住了自己的拇指，斟酌了半晌未语。魏无羡急的想骂人，又说不出话，几乎要爬起来去抓他肩膀的时候，蓝曦臣才低头道：“无羡他，可能……”
“不在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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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我写到指甲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不可言说的奇葩问题
而且我觉得自己快写成蓝曦臣破案记了h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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