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几何白

扶摇万里的岁月无穷

【长顾】病 一发完

纯粹练手段子,未来几天立志一天2000字_(:ᗤ」ㄥ)_
抱着不拖后腿的心而来,捡着掉了一地的头发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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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雪地里被狼围攻的时候,并不是什么特别风光的场面。

可能是幼年时被那丧心病狂的秀娘折磨的忒狠了些,及至长庚少年,便对外界的威胁都淡定了许多,甚至对着一群龇牙咧嘴的狼,也只暗自咬紧了牙,表面上并无什么波澜。

但淡定是淡定,他依旧不想让外人看见他这可算狼狈的一幕,就像后来许多年,他都紧捂着一身坎坷的伤疤,分毫不肯外露。

然而还是有人看到了。

当那高头大马横冲直撞着过来,长庚心里嚯的一松,然而又有点不自觉紧绷的抗拒——因而手里的刀还是无用的紧紧攥着,随时准备着被黄雀在后地补掉。

然而不知为何,长庚就是知道,来的那人会是他的小义父,这念头像是伸展了腰肢的藤蔓,铺天盖地的遮了他的心神,不由得心中欢喜起来,冲那白袍白马的人大喊:“义父!”

少年音本该清朗,却因过了头的兴奋而嘶哑着破了音,堪堪将“父”断成了“否”,便卡住了,呛咳起来。

闻声,马上那人回首,却突然大笑起来,猛的探出一手掐住了他的细瘦的脖子,将他拎了起来,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像是盯着猎物的鹰:“肮脏的血脉,玷污神女的清誉,不必留在人世!”

是加莱荧惑!

长庚被他卡着喉咙提在半空,一时有些懵然不明,按他的记忆,来的明明是顾昀,他的义父,他的沈十六,为何只是一个转身,就变成了加莱荧惑。

然而兔子尚有咬人的力气,长庚当然不会束手待毙。他艰难的抬起一手握住了加莱荧惑掐他脖子的手腕,另一手举起刀,狠狠地向那人的腕部捅去,准备就算自己死也要给他留下点记号。

然而手中刀还未落下,他就听见一片寂静中自己脖颈处“咯”的一声响,轻的似乎只是他平日里握剑时用力过猛,骨节弯折清脆的声音。

而后,他还未感受到颈骨折断的疼痛,就脚下一空,跌入无边的黑暗中去了。

“长庚,长庚?”似乎是有人在叫他,长庚浑身燥热的难受,竟有些喘不上来气,只好闭着眼动了动手指,想抬起来抓住些什么,所幸下一刻就有人握住了他的手指,轻轻捏了两下。

空气还是有点冷,可能是因为依旧没有退烧,长庚的指尖在被子里捂了许久,依然冰凉,沈十六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将自己的手抬起来呵了几口气,又搓了搓,这才将长庚的手拿起来捂在手心,偶尔搁在唇边轻轻呵几口气。

沈易左右手一边一个碗,稳稳的端着走了过来:“行了子熹,你也熬了几宿了,去休息会儿吧,这儿有我。”

沈十六皱起的眉却未展,盯着长庚的因为高烧而并不安宁的脸不语,半晌,才摇了摇头道:“别在这儿这样叫我,小心被听见了。”

“你……”沈易气结,郁闷道,“我倒不知道你还有这么细心的时候。”

闻言,沈十六的一脸愁容才算散了一二分,回头哂道:“就你细心,一天到晚老妈子一样。”

然而展颜还不到片刻,就又开始发起愁来:“哎,这小崽子怎么还不醒啊?发个烧有这么严重吗?我以前好像没这么脆啊!”

“是,您老身体倍棒,吃嘛嘛香……”沈易将手里的碗一左一右“吧嗒”一声放在桌子上,惊得那盏微弱的油灯不胜风力的晃了晃,“要不带他回去吧,回去之后太……郎中也多,再大的病只要有口气就能吊回来。”

如此小心的对话出口,沈易心里都不由得开始嘲讽起自己来,没事儿陪这位大爷玩什么隐姓埋名?

沈十六像是犹豫了片刻,他低头看了看长庚,那孩子不知沉入了什么噩梦,睡得并不安稳。

不是没想过回去,然而先不说长庚这个身体状况,沈十六光是想到回去了之后这孩子会遭到宫内外怎样的眼光,多少的明刀暗枪,就觉得不忍。长庚自小多灾多难,难得安定下来,适应了现在这个生活,他实在不忍心把他再推进另一片苦海里。

心里的种种思绪翻涌半晌,最终还是咬着牙撂了一句不回去,而后就将长庚的手小心塞进了自己的衣裳怀里,这才拢好衣服闭眼趴在了床边,作势准备睡觉,干净利落的忘记了身边操碎了心的老妈子。

沈易:“……”

沈易:“你,喝药!他,喂药!给我起来!”

沈家兄弟生活的穷苦,屋里逢年过节连老鼠都不屑于观光大驾,自然也买不起什么像样的紫流金灯,便凑凑合合用了盏小小的油灯,偶尔沈易对着装聋作哑的沈十六咆哮的时候动静大点都能一吐沫星子把它甩灭,所以长庚睁眼的时候,在一片漆黑中下意识以为自己发烧烧瞎了。

他眼睛刚睁了一下就又立刻闭上,满心淡定的想如果他和十六都瞎了以后倒是可以相依为命了,却转而又想起若是都瞎了便没人给十六熬药,便不合时宜的忧虑起来。

然而还正待他起身看看情况,却感觉一侧的手似乎是卡在什么里面,连带着身子都沉得直不起来。

似乎是个……人?

长庚不常跟人如此亲密,不由得一惊,下意识就想把手抽出,谁知刚缩了一下,便被人发觉:“干什么!”

旋即油灯被一道劲风“啪”的点亮,小小的火瞬间给这不大的屋子装满了橙黄的光。

“十六……”长庚愣了一瞬间,乍然见光,他有些不适应,抬手微微遮了遮,低垂了眉眼看向他那小义父。

沈十六睡得迷迷糊糊间,梦见自己怀里揣着刚从雪地里捡来的一只小狼崽,正兴高采烈地准备拿回去骗长庚是狗崽子给他养着玩,顺便讨好一下他那不知怎么又闹了脾气的儿子。

谁知走到半路,不知哪儿窜来了个小个子东瀛人,一声不吭的突然向他冲过来,一把扯住了他怀里的狼崽子尾巴,就要把这战利品抢走。

顾昀大怒,心道给我儿子的你也敢抢?刚质问了一句“干什么”,就把自己给喊醒了,然而刚醒,还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一时眉目间满是戾气,还未褪去。

及至光亮,听得自家儿子一声唤,沈十六双肩这才慢慢塌了下来,像是长舒了一口气。他似乎极疲倦的捏了捏鼻梁,开口的嗓音都有些沙哑:“醒啦?”

“嗯……”长庚适应了些,这才揉了揉眼,将眼中被光激出的泪抹去,看清了眼前沈十六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小小一震——

平日里长庚见到的沈十六,从来都是面皮白净,不论怎么吊儿郎当,精气神总是足的,心情好了还总是活蹦乱跳的。然而今日的沈十六,虽能看出来在努力打着精神,然而眼睛下浓重的黑青却让纨绔公子哥般的他平添了几分阴沉。

长庚心中蓦地跳出了一个疑问,这个疑问太迫切太突兀,便连脑子都没来得及过就下意识问了出来:“你这是几天没睡了?”

沈十六本以为以长庚这样重的心思,醒来必定要先刨根问底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倒是没想到他醒来第一句竟是问他这个,心不由得一软,手很欠的把长庚本就杂乱的头发揉的更毛:“好几天呢!捡回来的狼崽子真是不好养啊,可让为父累死了……”

长庚呆呆的任他揉了一会儿,心却随着头上那一只作乱的手一路软了下去,内里硬厚的、已经裂了许多细碎小缝的壳,轰然碎了彻底。他突然跪坐起来膝行到沈十六旁边,看着那人放下了手,正挑高了一边的眉毛,像是要看他又准备折腾些什么幺蛾子。

下一刻,沈十六就被一团又软又热的小人儿给撞了个满怀。

长庚紧紧的搂着他的腰,有些贪恋的呼吸着鼻尖淡淡的草药味道,一时有些目眩神迷。

“除了你,没有人这样对过我。”长庚心说,“以后,我会是你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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